天中音樂文化漫議之十

“善書”雜譚

□ 陳 嶺

《天中晚報》刊登的天津泥人張彩塑《善曲高奏》，引起了筆者的興趣。畫面是兩個憨態可掬的孩子：一個鼓起小嘴兒、瞇著兩眼，使勁地吹奏著帶紅纓穗兒的管子；另一個頭上扎著羊角小辮的少年，兩眼放光般地瞅著面前古琴，專注地演奏曲子。畫面童心無邪、娛人送樂的善曲演奏神韻，讓人久久不能忘懷。正所謂：童心未泯奏管弦，高山流水遇知音。筆者不禁想起了曾經流行于天中大地的“善書”演唱。

（一）

翻箱倒柜，終于找出了清代版本《宣講大觀》。它是筆者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采風時覓得的一本“善書”演唱資料。掀到扉頁，規范的正楷書體“宣講大觀贊”藏頭詩非常養眼：

宣揚崇正除邪篇，講說詳明口吐蓮。

大雅愚夫皆通曉，觀民設教普流傳。

善以示人，惡以警世。我國傳統曲藝藝術的這一勸善懲惡理念源遠流長。藏頭詩說不上工整講究，倒是把古老曲種“善書”的演唱宗旨撰寫得順溜上口。

繼續翻閱下去，《雙成佛》、《馬前覆水》、《至情感夫》、《兩般教子》等一個個書目就像電影鏡頭，激活了筆者原本木訥的形象思維，五彩繽紛的“善書”演唱花絮，蒙太奇為一組組畫面在眼前流動……

花絮一

大清光緒年間。

汝寧府天中書院。

由府署教諭主持的《安安送米》宣講即將開始。宣（唱）講（說）者衣帽整潔，當眾清水凈口、凈手、凈面后，分坐于桌圍布上寫著“普結善緣”的方桌兩邊。稍停，銅鈴輕搖，宣講開始——

講者：（白）善以示人高臺教化，惡以警世棄暗明新。孝子安安送米，列位穩坐聽真。

宣者：（唱）東漢年間姜家村，有一鄉紳名姜文。

娶妻賢惠又溫順，名字就叫龐三春。

兒子安安才七歲，聰明伶俐喜歡人。

和睦之家天倫樂，不料陡然起風云。

姜文經商到外地，鄰居秋香起歹心……

講者：（白）好逸惡勞的秋香，為達到取代龐三春，坐享殷實家道的美夢，巧設騙局，模仿三春聲音，隔墻咒罵婆母早死。不明真相的婆婆聽到后，怒將三春逐出家門。

宣者（唱）孝婦三春被冤枉，破窯洞內暫棲身。

七歲安安離開娘，一日三餐淚淋淋……

當宣唱者用濃濃的鄉音，悲吟寒唱到“黃葉飄、北風緊，安安送米奉娘親”時——七歲的孫子背著奶奶，寧可自己餓著，把米飯偷偷送給母親的孝義，感動得聽眾潸然淚下。

當講說者揭開謎底——姜母病倒，三春托安安敬送鮮魚湯，并揭出秋香陰謀，婆媳和好，合家團圓。聽眾無不為好人有好報拍手稱快。

“善書”魅力大矣！

什么是善？善是仁愛的精神。只有這種精神，才能將生命秩序、人文秩序和觀念，內化為自覺的精神追求，潛移默化地轉化為高尚的人格品德。當年天中大地“善書”的演唱，以孝敬父母、幫窮濟困、忠厚傳家、儉以養德等故事為宣講內容，提倡正直善良，勤勞儉樸的美德，鞭撻奸盜邪惡、傷天害理的惡行，弘揚仁之本源愛的精神。

花絮二

秋收后的朔望日。

汝寧分府（今正陽縣汝南埠鎮）。

坐落在汝河岸邊的八善局里，貢生王鴻軒“善書”宣講剛剛結束，施舍項目就忙活開了——

“清光緒時，曾設八善局，施舍茶、藥、粥、棺、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