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建

又到了一年諾貝爾頒獎季。據諾貝爾獎官網發布的消息，從10月7日起，瑞典諾獎委員會將陸續公布2013年諾貝爾各大獎項獲獎名單。有關對諾獎文學獎項得主名單的猜測，進入倒計時前的火熱。押中莫言獲獎而名聲大噪的英國博彩公司立博的最新賠率中，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居首，成為最大熱門。

因為有了莫言，中國人的諾獎情結終于可以停止糾結了。其實我們都很清楚：在中國的諾獎季談文學，就像對一個只認識價格標簽的人談奢侈品文化。真正的文學不是喧噪浮華的，真正愛書的人更不會在意腰封上燙金的大小。我們以為莫言的獲獎，興許是激發耕讀傳統的一個契機，事實證明，這樣的想法過于天真。不久前，印度工程師孟莎美一篇名為《不閱讀的中國人》的文章在微博走紅。文章說，作者在法蘭克福飛往上海的飛機上發現，玩ipad打游戲的基本都是中國人，竟沒人讀書。孟莎美感慨，一個有著最悠久閱讀傳統的國家，現在的國民卻難以坐下來看書。

今天，諾獎季又來了，文學上的遐思又粉墨登場了。不過，這并不能遮蔽一個耐人尋味的事實：數據顯示，2012年，18至70周歲國民人均紙質圖書和電子書合計閱讀量為6.74本，盡管這個數字比2011年的5.77本上升了0.97本，但與周邊國家相比，仍有差距。2011年，一本外國人寫的《低智商社會》無情地指出：在中國，城市遍街都是按摩店，書店卻寥寥無幾。仔細看看，書架上最多的，要么是商道厚黑，要么是成功秘籍。諾獎的季節性躁動，能將文學與書籍帶回我們身邊？

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心照不宣，不然，今年全國兩會上就不會有人建議設立“李太白世界文學獎”了。彼時，莫言也早說過，熱鬧一兩個月，就好了。現實一語成讖，要不是又一個諾獎季來臨，還有人記得去年曾追風買過莫言文集嗎？這不過再次說明一個道理——古今中外，良好的閱讀氛圍，離不開四個要素：一是信奉美好、心靈純粹的創作者與書寫者，二是懂得并能在文字的常識與詩意中棲居的性靈，三是以讀書為榮、為樂、為資本的社會游戲規則，四是自上而下將閱讀視為時尚與樂事、將不讀書視為悖謬與恥辱。這是一個完整支撐全民閱讀習慣的鏈條，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據說全民閱讀立法已列入2013年國家立法工作計劃，年底之前有望提出成熟的方案。時至今日，國民閱讀節、全民閱讀法等仍被熱議著。這都是些很好的建議，只是，徒法不足以自行。去年，莫言很熱，讀書依然清冷，至于莫言故居一下子涌進的各色“朝圣者”，他們愛上的也只是莫言院子里蘿卜的“喜氣”罷了。今天，諾貝爾文學獎又要來了，但真要讓中國人都熱愛讀書，制度表態只是第一步——肯投入、懂引導、善待讀書人，莫言家的蘿卜才不會遭殃，而愛書的傳統，也才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