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都回響·七秩有聲——紀念鄭州商城發現70周年”特別活動現場。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

小朋友在鄭州商代都城遺址博物院內進行研學活動。鄭州商代都城遺址博物院供圖

 □本報記者 曹萍

拿起洛陽鏟體驗考古鉆探，親手觸摸來自3000多年前的陶片，在城墻下曬太陽、喝咖啡、觀看考古紀錄片……11月22日，鄭州亳都·新象，“亳都回響·七秩有聲——紀念鄭州商城發現70周年”特別活動現場，人們在3600年前的鄭州商城城墻邊，與考古“相遇”，歷史與當下在這里交融。

70年前，考古工作者的手鏟“喚醒”了沉睡3600年的鄭州商城，逐步揭開我國迄今發現的時代最早、規模最大的王朝都城遺址的神秘面紗。

70年后，巍峨高大的商代夯土城墻，依然矗立在那里，每天注視著車水馬龍。如今，鄭州商城遺址不只是靜止的文物，更是“活著的文化”，“嵌入”人們的煙火日常，和現代生活共融共生。

讓千年遺產融入“日常”

清晨，鄭州商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晨跑者輕快地從商代夯土城墻旁跑過，城墻西側的綠地上，老人打起太極、票友清嗓開唱。不遠處，鄭州商代都城遺址博物院內已經迎來第一撥兒客人，他們靜靜凝視著展柜里的文物，沉浸式體驗數字化展示，在這里讀懂鄭州商城的前世今生。

鄭州商城遺址被發現并確認于1955年。據考古發掘考證，城池始建距今約3600年，總面積達25平方公里，環繞內城的城墻周長近7公里，考古學家認為是商朝前期都邑亳都所在地，考古發現包括宮殿區、手工業作坊區、居民區、墓葬區、宗教活動遺跡等，是中國20世紀100項考古大發現之一。近年來，持續考古發掘發現了早商時期最大倉儲設施、復雜水系遺存、鑄銅作坊遺存及書院街貴族墓地等，鄭州商城的面貌愈加清晰。

著名考古學家唐際根認為，鄭州商城、偃師商城、小雙橋遺址、洹北商城、殷墟等一系列商代都城遺址如同歷史鐫刻在大地上的刻度，而鄭州商城，正是這一序列中的“第一刀”，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如今，7公里的夯土城墻靜靜地躺在鄭州繁華都市中心、“城市一環”之內，已演變為鄭州商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放眼整個遺址公園全貌，4.5公里城垣已實現全線貫通，有機融入城市空間體系，變身為市民身邊休閑、體驗、交流的活力場所。

從曾經的圍起隔離到如今開放利用，其中蘊含的是文化遺產保護理念的巨大轉變。早在2017年，鄭州在全國率先提出“生態保遺工程”，通過建設遺址生態文化公園，實現“文物保護與市民生活相融，保護成果由全民共享”的目標。

鄭州市文物局相關負責人介紹：“在鄭州商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規劃建設中，沒有簡單地為城墻劃定隔離‘禁區’，而是推動遺址保護與城市發展、人文傳承深度融合，讓市民能夠近距離接觸城墻，實現遺址有尊嚴、環境有風光、民眾有歸屬、公園有文化。”

4.5公里城垣實現全線貫通，2022年開放的鄭州商代都城遺址博物院已成為新文化地標，考古工地變身沉浸式歷史課堂……靜態的、沉睡于歷史中和地下的資源正不斷轉化為有景、有情、有人物、有故事的文化空間，讓商都文化真正“活”在人們身邊。

在互動中沉浸式體驗

“如果商代工匠擁有AI，他們會創造出怎樣的神跡？”11月29日下午，鄭州商代都城遺址博物院舉辦的第二十期“商都沙龍”中，主講人鄭州輕工業大學副教授張博文開場就拋出一個腦洞大開的問題，激起了大家的濃厚興趣。

她直接“上干貨”：青銅器上的神秘紋樣在AI的驅動下“活”了過來，如同擁有了生命般流動、重組；神秘的甲骨文通過AI生成動態影像后，仿佛一位由商代穿越而來的“老師”，娓娓道來它的前世今生……“感覺很好玩，這些歷史文化一下子變得很親近、通俗易懂。”現場一名觀眾說。

每周，鄭州商都遺址博物院內都會有這樣的“課堂”，名家、學者和各領域領軍人物現場為大家解讀商都文化、鄭州故事。

“通過舉辦‘商都講壇’‘商都沙龍’‘商都故事會’惠民品牌活動，希望大家來到博物館不僅看文物，更能知道文物背后的故事和歷史。”鄭州商代都城遺址博物院院長郭磊說，我們不僅要保護文化遺產外在“筋骨”，更要傳承內在精氣神。

不僅能聽課，還能沉浸式體驗。文創美食品牌“商小鮮”、商主題歷史舞臺劇《湯頌》和《桑林祈雨》、商文化美食互動劇《商王的盛宴》、商文化街舞推介秀、商服秀……一系列可觀、可觸、可品、可達的體驗活動，也吸引著更多人走進博物院、感受商代文明的巨大魅力。

在郭磊看來，商都遺址博物院就像是鄭州商城遺址的“代言人”和“翻譯官”一樣，通過出土文物展示和各類活動，挖掘和闡釋商城遺址的文化價值，讓人們真正了解鄭州商城文化，這也是對商城遺址最好的一種保護。

作為遺址類博物館，這里不僅有室內文物，還有著豐富的大地展品。“走出博物館就可以看到城墻，或到考古工地進行體驗，遺址博物館具有在地性、融合性、體驗性和趨勢性，更利于文化遺產的活化利用。”郭磊說。

目前，“考古工地公眾開放日”已成為鄭州最受歡迎的博物館活動之一。數據顯示，自2023年10月以來，鄭州已舉辦300余場考古體驗活動，吸引超過10萬人次參與。

這些活動不僅豐富了市民的文化生活，也讓商都文化得到了更廣泛的傳播。而很多市民在這個過程中，從參觀者逐漸變為更加直接的參與者。來自新鄭的左佳就是其中一位。她現在利用周末、節假日到博物院進行志愿服務，經常6點多就開車從家里出發。后來，她的兒子也被她“發展”成了博物院的小小講解員。

“文物保護不僅是專家和政府的事，更需要公眾的參與。”郭磊道出了理念的轉變，公眾作為文化遺產的直接受益者和傳承者，通過志愿服務、文化傳播等積極參與保護行動，增強文化自覺、文化自信。

曾經，商代城墻在鄭州市民心中只是“一段古老的土墻”；如今，這段城墻、這些遺址已成為大家共同守護的城市記憶。

是“文化遺產”更是“發展動能”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市民游客漫步商代城墻下的亳都·新象與阜民里文化街區，感受文脈相傳、古今輝映。

緊臨商代遺址西南城垣的阜民里，這條寓意“物阜民豐”的百年里巷，經歷了從集中連片棚戶區到文旅融合示范區的華麗轉身。亳都·新象，這片曾經沉寂的歷史街區，如今在古老的城墻下，時尚首店鱗次櫛比，人們在這里尋找著歷史與潮流的共鳴。

在遺址公園周邊，進行區域改造和市政基礎設施升級，曾經的棚戶區、老舊街區煥新升級，成為帶動城市發展的新引擎，塑造了城市新地標。

“近年來，鄭州商城保護區域不斷拓展，逐漸由城墻本體轉向大遺址片區及周邊環境，由遺址本體展示轉向遺址文化多元表達，在保護的基礎上助推城市更新和文旅融合發展。”鄭州市管城回族區文化旅游體育局黨組書記李嵐說。

兩條文旅游徑、“戲劇+文旅”場景、“巍巍亳都”品牌的打造和探索，讓鄭州商城遺址正在成為鄭州文旅的鮮明標志，為推動經濟社會發展注入新動能。

“如今在城墻邊就能喝茶、看展、逛店，感覺歷史就活在身邊。”年輕市民吳一楠的感受，正是鄭州“活態保護”理念的生動注腳。而在城墻根生活了幾十年的宋女士，更是見證了這里的日新月異，感嘆道：“變化太大了，每天都想來城墻邊走走，看看咱城市的新面貌。”

如今，站在鄭州的城墻上遠眺，一邊是3600年前的商城遺址，一邊是現代化的繁華都市。鄭州的故事，在古今交融的脈動中仍在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