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光

在縹緲的大海之上，有一座島，古木參天間的普濟禪寺成為一個傳說。在沒有修筑跨海大橋之前，人們只能通過舟船才可在驚濤駭浪間顛簸至此。在很多人心中，這座島這座寺廟成為一生難以抵達的地方，因而顯得更加神秘。

這是七月初的一個日子，我們就這樣依循著導航，一路疾馳，眼前的跨海大橋引來一陣驚嘆，誰知這才是開始，一座又一座橋橫亙在不同的島嶼之間，鋼筋鐵骨的纜繩在陽光下散發著光彩。橋上的名字一個個涌入眼簾，遠處就是遼闊的大海。輪船在蔚藍的大海上起航，更遠處是水光一色的海平面與天際線，太陽的光輝與大海反射的光芒充斥天地間，而寂靜的島嶼成為大海上飄搖的一葉孤舟，真擔心狂風驟雨會瞬間把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島埋葬在萬頃驚濤之間，倏忽不見。

長期以來，因一水相隔，舟山孤懸海上，海島經濟受到極大制約。棄水登陸，直抵彼岸，成了舟山人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一個夢想。舟山跨海大橋起自舟山本島的329國道鴨蛋山的環島公路，經舟山群島中的里釣島、富翅島、冊子島、金塘島至寧波鎮海區，與寧波繞城高速公路和杭州灣大橋相連接。舟山跨海大橋跨4座島嶼，翻9個涵洞，穿2個隧道，投資130億元。上世紀末，這個夢想終于實現。

二十年后，我們慕名前來。普濟禪寺是普陀山風景名勝區第一大寺，景區由普濟禪寺、海印池、多寶塔、法華洞、百步沙、朝陽洞等組成。寺內有大圓通殿、天王殿、藏經樓等。普濟禪寺與法雨禪寺、慧濟禪寺并稱為普陀山三大禪寺。舟山群島位于浙江省東北部，地處中國長江口南側、杭州灣外緣的東海洋面上的一組島群，是中國第一大群島。這里究竟有多少島嶼，終于在一次呼喚快車的時候在本地司機那里得到答案：1390座。除卻其中少部分有人居住，很多小島也許只有漁民才能夠到達并且說出名字。而我們只不過是匆忙的旅客，為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想法，一生一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哪怕走馬觀花，瞥一眼也好。

在高速上繼續行駛幾十公里，來到一座毗鄰普濟島最近的島嶼朱家尖，然后乘坐駁船，在浪花飛舞之中登島。

神秘的普陀山有著無數古老的樹木，偶爾遇見一片茶園，近看是普濟禪寺出產禪茶的地方。那些茶園附近鉆出的幾棵香蕉樹，還有掛著藤蘿的高大樹木，原本以為孤島漂浮于深海之上，連年的臺風與雨季一定會令樹木折腰，物競天擇也一定會畏畏縮縮，未曾想這些樹木一直向上，看淡世間風雨，任憑風大雨急，兀自巋然不動。我無心留戀風景，走走停停，看到海邊的一片沙灘，游客如織，盡情親近著大海。海水一浪一浪沖擊著岸邊，人們在水邊追逐著浪花。一些孩子拼命撲騰，大人一遍遍將孩童提起，而孩童一次次用小手小腳親近著海水，遠處一座海盜船如影隨形，引來一陣驚呼。

人們懷著屬于自己的心思，開心或者惆悵，激動或者神傷。在每一株遇見的古老樹木下徘徊，抬眼望著不大的一片天空，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不知生長了多少年，這些樹照例成長得健康而倔強。古樹深山，深山古寺，不覺間到了神陸道場，虔誠的人們進進出出，瞻仰著古老的寺廟與雕塑。

歸途依舊是跋山涉水，一座座長得令人絕望的隧道，一條條望不到頭的車流，走走停停，甚至因為擁堵許多車主熄火下車歇息。原本匆忙的行程此刻無可奈何，真應了那句隨遇而安的箴言。

原本多變的天空，此刻從西方的山巔灑下幾縷金光，夕陽余暉涂滿天空，以至于如蝸牛爬行的旅途也被涂上了金光燦爛的背景。這山這樹這海這路，都顯得不那么手忙腳亂，反而任憑天色漸暗，燈光璀璨，朝著歸途，一座又一座連接海島的大橋，在海岸萬千城市燈火中顯得意味深長，道路的盡頭是故鄉。

那些吞吐著火苗的巨大工廠依海而建，應該是輪船公司，想象著里面的工人忙碌的場面，如何一點點吞吐出一艘巨輪，一旦下海終日與海浪相隨。而心情也隨之變得忐忑。

夜幕降臨，海邊大排檔的點點星火，面朝大海品嘗海鮮的經歷，孩子們歡呼雀躍的場面，側耳聆聽來自大海的聲音，海水一陣陣沖擊海岸的聲音，顯得曠遠而遼闊，而胸懷此刻顯得那樣從容，曾經舉目四望的風景，因為這次的不同顯得彌足珍貴。

也許不曾來過，也許心頭早已駐扎下另一座山或者另一片星光熠熠的大海。

晴朗的日子，海上的日出或者夜晚的星空，唯有人的心情捉摸不定，盛開出一片花海或者傳來浪花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