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萬洲

　　在古老厚重的天中大地上，曾經孕育出了兩個震古爍今的杰出人物：一個是輔助秦始皇統一天下的千古一相李斯，另一個就是名垂青史的抗日民族英雄楊靖宇。楊靖宇是我從小就十分敬仰的英雄，上小學的時候曾徒步十多公里到他在確山縣朱古洞鄉李灣村的故居參觀，緬懷英雄的光輝事跡。

　　1990年初，駐馬店地區教委、駐馬店師專組織編輯出版《駐馬店今古》一書，負責編撰工作的師專中文系劉清珍老師分給我幾個題目，其中一個就是《抗日民族英雄楊靖宇》。拿到課題后，我便到駐馬店地委黨史辦、師專圖書館、新華書店找劉玉華、張濤等同學查找借閱各種有關楊靖宇的書籍資料，下班回家就一門心思地認真研讀。我仔細尋找楊靖宇在開封學習成長的軌跡，1927年組織確山劉店秋收暴動的始末，尤其是他從1929年春受中央指派到東北組織領導抗日武裝斗爭直至1940年壯烈殉國，11年間在白山黑水林海雪原縱橫馳騁奮勇殺敵的艱苦卓絕的抗戰歷程。懷著對英雄的崇敬心情，我提筆完成了約5000字的楊靖宇專文，連同《干寶與搜神記》等其他幾篇文章按時交稿，這本書當年8月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

　　1995年，由江澤民題寫館名的楊靖宇將軍紀念館在英雄的故居旁邊107國道東側落成開館。《抗日民族英雄楊靖宇》雖然已經成書出版，但我仍感覺意猶未盡，覺得還應該用其他語言來抒寫英雄可歌可泣的事跡，頌揚英雄堅貞不屈的氣節。經過一段時間醞釀，我寫出了七言歌行《楊靖宇將軍歌——紀念楊靖宇將軍殉國55周年》，現抄錄如下：

　　漫嗟九州旌旗亂，陰霾一片暗中原，當時英雄各奔競，將軍慨然起河南。東洋鬼子卷地來，白山黑水起狼煙。可嘆吾土任割裂，可憐吾民遭涂炭。將軍受命北出征，萬里赴難請長纓，忍將妻雛永拋別，誓教敵血染刀紅。抗日烽火照三省，遍地盡是英雄種，將軍登高旗一招，健兒齊呼楊司令。抗聯大軍起飆風，林海雪原任縱橫，覷它敵寇如豺虎，貔貅十萬挽雕弓。將軍帳中神氣定，立馬疆場運刀兵；彈雨撲來洞戰袍，將士躍去挫敵鋒。陣前鬼子亂喋血，營中倭兇頻喪命，“討伐”每被英雄破，奇兵出處敵魂驚。敵酋無奈楊司令，許以都督劃土封；將軍輕笑斬來使，忠肝義腑響洪鐘：“都督于我何有哉！鬼子漢奸俱塵埃，寧舍吾頭灑吾血，誓驅豺狼國門外！”敵寇招降計不成，重加圍困頻加兵；并甲歸屯密封鎖，欲將抗聯陷絕境。林海千里雪茫茫，腹饑身冷寒夜長；戰士忠骨哪可摧，軍歌篝火豪情揚。可恨奸賊忽變節，日寇千重圍濛江，將軍只身戰群敵，須臾中彈成國殤。腹中所食竟何物？草根樹皮和棉絮！鬼子見此魂魄散，國人聞之皆掩泣。將軍壯節英靈在，滄海桑田轉瞬改；華夏洋洋慶光復，敗寇惶惶退東海。當年抗敵走關外，門前手栽一株槐，即今已成青虬樣，年年歲歲向人開。馬指揮，楊司令，毀家紓難真英雄。中華浩氣傳千古，合向宇宙垂大名。

　　多年前《天中紀檢監察》的栗偉同學約稿，我把這首詩發給了他。

　　2010年以后，楊靖宇將軍的寇仇、日本的右翼勢力又開始不安分了，在釣魚島問題上反復挑釁滋擾，制造事端。那一段時間我經常陪著小兒子在森林公園騎馬打槍射箭，每次都要經過公園里練江河南岸楊靖宇將軍的塑像，將軍身披軍大衣、手拿望遠鏡，剛毅的目光眺望著遠方。把英雄和釣魚島聯系在一起，一首《賀新郎·謁楊靖宇將軍銅像》便成稿了：

　　魂魄歸來也!記當年、白山黑水，飲冰臥雪。鐵馬鋼槍驅強虜，耿耿一腔熱血。盡灑向長林沃野。喚起貔貅千百萬，挽雕弓、怒射虎狼穴，是吾土，安容裂！神州億兆祭忠烈。把英名、遍傳華夏，共云和月。東海忽驚波濤起，撼動釣臺一葉，令七尺男兒心熱。憑借將軍英雄氣，待恢復、中華全世界。四海靜，兇焰滅。

　　杜甫的七律組詩《秋興八首》代表了杜詩的最高成就，一千多年來次韻和詩者不絕如縷，錢謙益曾有十三組和詩，朱德在戎馬倥傯的抗戰期間也作有八首次韻和詩。我對杜詩吟詠把玩日久，也有了次韻《秋興八首》歌詠天中山川人物勝跡的想法，于是醞釀創作了《天中八詠》，其中第六首歌詠楊靖宇將軍：

　　驅虜何曾惜此頭，白山黑水作春秋。刀槍誓雪家國恨，浩氣翻為敵寇愁。鐵骨彤心同赤日，忠肝義腑比白鷗。成仁抱死當一快，靖宇英名冠九州。

　　2020年10月10日晚上，我有幸與家人一起參加了央視在宿鴨湖岸邊舉辦的2020年中國農民豐收節第三屆中國農民電影節開幕式，開幕式的高潮是邁著蹣跚的步子上臺接受倪萍采訪的因抗擊新冠肺炎疫情而獲得人民英雄榮譽稱號的武漢金銀潭醫院的張定宇院長，當他說一直認為自己是確山人時，全場起立熱烈鼓掌。第二天一早，我打電話詢問確山縣發改委的李瑞華同志，她告知我張定宇的祖籍是原確山縣香山鄉（現為驛城區香山街道辦事處）。我當時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楊靖宇，張定宇，同是確山人，名字的最后一個字都是“宇”，一個在107國道東，一個在107國道西，相距不到4公里，一個是民族忠魂，一個是人民英雄，一個在民族危難之際慷慨赴難，壯烈殉國，一個在疫情突發之際挺身而出一直堅守在抗疫最前沿。這僅僅是巧合嗎？不，這不是巧合，這應該是包括天中文化在內的中原傳統文化的精髓在國家不同時期、不同地方的具體展現。很快，一首《臨江仙·人民英雄張定宇歸鄉》就自然吟出了：

　　天降英雄成大任，根源醫道仁心。遭逢抗疫最精神。蹣跚殘病體，矯健忘勞身。定宇榮歸桑梓地，原來靖宇相鄰。忠魂之后又忠臣。天中泥土厚，我是此鄉人。

　　這三首詩詞先后在《駐馬店日報》副刊發表。把張定宇與楊靖宇聯系在一起，不是我一時的靈感突發，而是我對兩位天中人的英雄事跡爛熟于心后的歸納概括：張定宇身上展現的，不正是楊靖宇赤子之心的另一種樣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