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鄉情

——劉軍甫《余味集》賞析

□王太廣

讀完由河南大學教授、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主講人王立群和中國人民大學教授、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副會長程光煒分別作序的劉軍甫詩集《余味集》，猶如一泓清泉流進我的心田，字里行間無不浸潤著天中神韻的詩意。

評論家季紅真說過：“一個在鄉土社會度過了少年時代的作家，是很難不以鄉土社會作為審視世界的基本視角的。”劉軍甫出生在農村。青少年時代的農村生活經歷，使他難以忘懷。他懷著對故鄉的感恩、眷戀和真情，創作了大量的詩篇，尤其是寫鄉景、鄉情、鄉風、鄉土、鄉物、鄉事、童趣等方面的詩文，得心應手，俯拾即是，信手拈來。因而，他創作的詩文總是讓我有一種親切、熟悉、溫暖和百讀不厭的感覺。他的鄉土詩文精巧構思、潛心用詞、充分想象、詞句凝重、簡約優美、文筆洗練、朗朗上口，給人的感覺是既含蓄又深刻，具有真摯感人的詩性意境。他通過不斷地挖掘故鄉深處的情感和記憶，自然而不做作，樸素而不浮華，字里行間充溢著“濃得化不開”的鄉土情結。令人佩服的是劉軍甫那顆對故鄉一草一木的款款深情和對大自然熱烈擁抱的赤子之心。讀他的詩文，不僅讓讀者看到了作者靈感與鄉情碰撞的智慧火花，還看到了一朵朵張開的心靈花瓣。讀他的詩文，不僅感受到了一種旋律之美、韻致之美、激情之美、鄉土之美，更給人一種高雅的藝術享受。

生命之旅是從故鄉開始的。在《余味集》中詩人對故鄉濃墨重彩的描繪和一唱三嘆的歌吟，展現了生命源頭的詩性光輝。在故鄉的山川草木中，詩人在《家鄉記憶（組詩）》中表達了對其的懷念之情和眷戀之意。組詩從老屋、小河、村莊、田野、水井拉開昔日的鄉村大幕，然后是拾麥、刨紅薯、鍘草的各種農活，還有場面子、大堰塘、炊煙的生活場景，讓人讀起來耳目一新、回味無窮。“槐草為檐泥作墻，擋風遮雨不蒼涼。心安陋室全家福，身居老屋壽命長”的《老屋》，“桃樹李樹根連根，左鄰右舍和睦親。一方田野四季歌，一座村莊一家人”的《村莊》，“家居平原田野廣，沃土寸寸米糧倉。田壟阡陌織錦繡，草木稼禾皆文章”的《田野》……這些故鄉的昔日景物，在詩人筆下都活靈活現地展現了出來。

伴隨詩人天真爛漫的《童趣》，把當年無憂無慮的快樂躍然紙上。在《放牛》中“牧鞭一甩響云空，牛繩三尺繞夢境。常伴鳥鳴哼小調，橫騎牛背弄蕭笙”，把牧牛娃描寫得惟妙惟肖、生動傳神。在《拾花炮》中“過年愛聽爆竹聲，歡樂總在心中鳴。燈籠下面花滿地，我在花里覓芳蹤”，展現了詩人內心的快樂和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在《捉迷藏》中 “村中處處擺戰場，東家藏來西家藏。藏來藏去藏不住，為尋歡樂卻慌張”，真實描繪了農村娃愛捉迷藏的童心和表現。在《游泳》中“酷暑難耐烈日炎，便向池塘試深淺。潛入水底摸魚蝦，浮出水面戲荷蓮”，把農村孩子夏季愛洗澡，進入水中摸魚蝦、戲藕蓮的生活情景刻畫得惟妙惟肖。

著名詩人艾青在詩中傾吐他對土地的情愫：“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劉軍甫在《小河》這首詩里寫道：“小河彎彎繞村頭,夢歸大海日夜流。少時曾游尋童趣,如今常憶是鄉愁。”劉軍甫詩中的“鄉愁”，不是臺灣詩人余光中抒發的那種“你在這頭，我在那頭”的感嘆，而是一種對家鄉自然生態的真情眷戀，是一種對往事追憶中相對無言的心靈慰藉，是一種雖然無語但胸中波浪洶涌的神游之旅，是一種對已逝景象的憂愁傷感，是一種游子思鄉的責任擔當。因為前些年一些地方片面地為除澇而把溝河取直，看似排水順暢了，實則改變了原始的自然流向，導致水面減少，使得地下水位下降了，不僅造成了坑干、井枯、河斷流，而且給農民的生產、生活帶來了巨大的影響。這不僅僅是作者由感而發的真情詠嘆，也是一種為民鼓與呼的沉甸甸鄉愁，更是為加強生態保護和水資源合理利用的有力吶喊。

鄉愁是一個充滿溫情又多少帶著苦澀味道的詞語，鄉愁是天下游子們共同的情愫，鄉愁是牽動詩人那根最敏感的神經。著名作家孫亞軍說過：“一旦故鄉在游子的心中由具像的美變成內心深處抽象的美時，鄉愁就如同積淀了很久的苦味文字與情感之間慢慢浸透。”劉軍甫在另一首詞寫得也很棒。他在《卜算子·鄉愁》中寫道：“夢做少年游,長憶當年好。一寸鄉思一寸愁,懷舊情難了。今日故園回,往事誰知曉？狗吠雞鳴仍舊音,笑我人將老。”這不僅表現了作者的懷舊心理，也蘊含著對人生的些許無奈。

劉軍甫的詩作除了鄉情的表達外，更多的余味是他在現實生活中對親身經歷的事件、交往的人物、游覽的山水、流去的時光、觀賞的花鳥等人生體驗和詩意感悟。其詩風深沉含蓄，格調簡潔高遠。語言清越雅致，意境寥廓開遠，新詩清新雋永，舊體詩古樸高雅，想象超神入化，彰顯了詩人獨特的觀察，思辨暢捷，敬重傳統，拒絕平庸的創作特性。猶如歲月釀造的天中老酒，口味綿醇，讓人百讀不厭、回味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