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國忘生死 保家斗寇仇

——記抗美援朝老兵王鐵成

□晚報記者   高琳琳  文/圖

挺進馬良山，激戰(zhàn)秋川里。

連通電話線，躲過槍彈雨。

工事筑起來，勇士倒下去。

衛(wèi)國忘生死，贊歌一曲曲。

王鐵成和女兒王勤。

箱子里放一個褪了色的小布袋，里面放著一本轉業(yè)軍人證明書。王鐵成說這是他唯一保存下來的紀念品。因為“75·8”洪水，家中的房屋倒塌，自己的兩枚紀念章丟了，雖然東西不在了，但他永遠記得自己的經歷。

5月2日上午，記者采訪了王鐵成，聽他講述那段難忘的歲月。老人頭腦清醒，身體硬朗，說話有條不紊，爽朗的性格和有趣的講述讓記者印象頗深。

瞞著家人去參軍

1932年2月，王鐵成出生在遂平縣常莊鄉(xiāng)吳集村，在家中排行第三，是家里的獨子。1952年8月，已經成家生子的王鐵成聽到鄉(xiāng)里廣播，希望廣大青年積極參軍。作為村里的民兵，王鐵成思想很進步，想報名參軍，當他把這一想法告訴父母時，卻遭到了父母的反對。

“因為我是家中的獨子，而且又成了家，所以我父母不同意我報名參軍。”王鐵成回憶說，雖然父母不同意，但是他決心已定，于是瞞著家人跑到鄉(xiāng)里報了名，接著便跟隨大部隊到遂平縣城集合，然后坐車到了駐馬店。

從駐馬店出發(fā)，王鐵成和大家一起來到了洛陽大屯鎮(zhèn)進行了為期3個月的軍事學習，除接受思想教育外，還學習打槍、投擲手榴彈等。

1952年11月，王鐵成再一次登上火車，在車上顛簸多日后，部隊到達安東市。在安東市吃了一頓飯后，他隨部隊坐悶罐車跨過鴨綠江到達朝鮮。

“無論從哪個地方走，都有很多人為我們送行。”王鐵成一臉自豪地說。

到達朝鮮后，王鐵成被分配到炮兵31團一營3連當了一名電話兵，接著就隨部隊到秋川里、馬良山參加戰(zhàn)斗。因為是電話兵，首長到哪兒，他就要把電話線拉到哪兒。

“大家都說電話兵死亡率最高，外面是槍林彈雨，普通士兵還能在戰(zhàn)壕里躲一下，但是電話兵必須在外面跑，還要背著線拐子，躲避時也不方便，就像一活靶子。”王鐵成打趣道。

修筑工事積勞成疾

馬良山戰(zhàn)役后，王鐵成所在的部隊被安排到朝鮮西海岸附近打了8個月的狙擊戰(zhàn)，任務就是阻擋從海上入侵的敵軍。

1953年春，志愿軍為粉碎“聯(lián)合國軍”從朝鮮北部東西海岸登陸的企圖，全軍都做大規(guī)模的反登陸作戰(zhàn)準備。為增強炮兵兵力，又有6個炮兵團、4個炮兵營入朝，并成立東、西海岸炮兵指揮部。

“當時部隊接到了毛主席的命令，這場狙擊戰(zhàn)打好了大家可以去軍事飯店。”說到這里，王鐵成樂了，因為有主席的鼓勵，大家勁頭十足，信心百倍。

王鐵成說，那時各炮兵師、團都成立筑城委員會，組織領導炮兵部隊進行工程作業(yè)。西海岸不遠處有一座柬山（音），是王鐵成所在部隊的工事基地。當時，他們晝夜不停地修筑工事，前邊用炸藥炸開通道，后面用木棍頂著修建，王鐵成去時穿的一件紅絨衣早已變成了黑色。

連續(xù)工作了幾個晝夜后，王鐵成雖然感覺身體不適，但還是不肯休息，繼續(xù)在山洞里拉石頭。“當時我正干著時，忽然感覺胸口一疼，接著就吐了幾口鮮血。如果不是后來戰(zhàn)友發(fā)現(xiàn)我，我就犧牲在朝鮮了。”王鐵成說，當時部隊的軍醫(yī)說，如果他能熬過當晚或許有救。夜里他一直高燒不退，大家都擔心他挺不過來了，但是第二天王鐵成的燒竟然退了。

正是有王鐵成和戰(zhàn)友們的付出，短短的時間，中國人民志愿軍就在西海岸構筑了5公里長的防線，修建坑道式、掘開式火炮發(fā)射掩體300多個，觀察所、指揮所、掩蔽部等近千個。與此同時，各炮兵部隊抓緊時間進行“抗登陸”軍事訓練，制訂炮火保障計劃，搶運儲備大量作戰(zhàn)物資和主副食，搶修火炮、器材、車輛。

遭到敵機突襲

一邊修筑工事，一邊還要狙擊入侵的敵軍，王鐵成和戰(zhàn)友們每人都要配備兩把槍，一把是沖鋒槍，遠程射擊敵人，一把是手槍，近距離滅敵。

“主席當年下過命令，無論敵軍的船來多少，上岸多少敵人，一律殲滅。”王鐵成說，發(fā)現(xiàn)敵船后，部隊先用大炮狙擊，接著各種炮彈、沖鋒槍、手槍齊上。

讓王鐵成終生難忘的是有一次觀察哨發(fā)現(xiàn)敵情，敵軍有多架飛機來襲，部隊立刻響起了警報。敵機來了好幾批，一共70架，先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就魚貫俯沖下來進行轟炸、掃射。

“敵機來得太快、太多，很多人都來不及躲避，那是我記憶中最殘酷的一次轟炸。”王鐵成告訴記者，情況太緊急，他只好趴在一個草墊上。

“你怎么不躲到山洞里？”王鐵成的排長問，并把王鐵成拽到了山洞里，不久，王鐵成趴的草墊就被炸飛了。

“山上駐扎著好幾支部隊，敵機轟炸過去滿目瘡痍，到處都是犧牲的戰(zhàn)友。”說到此處，王鐵成泣不成聲。

像這樣的突然襲擊經常發(fā)生，王鐵成和戰(zhàn)友們始終保持著警惕。他說，部隊在安全巡防上要求非常嚴格，只要一有風吹草動，所有人員都得待命，時刻準備投入戰(zhàn)斗中。

王鐵成說自己是比較幸運的，幾次都大難不死，但是身邊的戰(zhàn)友倒下了許多。

回鄉(xiāng)務農過余生

朝鮮戰(zhàn)爭停戰(zhàn)后，我國多支部隊回到祖國，王鐵成所在的部隊卻接到留守任務，幫助朝鮮人民重建家園。那時的房屋都被炸成了廢墟，道路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各項基礎設施也都癱瘓了。為了幫助朝鮮人民重建家園，志愿軍和全中國人民出了不少力，當時的許多建筑材料都是從國內運過去的。

回國后，王鐵成隨部隊來到遼寧省鐵西市關屯建營房，接著又到大連、旅順等地。原本他可以復員回家，可當時部隊提倡老兵帶新兵，他又在東北帶了3年新兵，1957年才復員。

說起復員，王鐵成說當時的營長和教導員都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留在部隊，還能解決他的家屬問題。可王鐵成不愿當官，也不想給國家添麻煩，所以就執(zhí)意回老家種地，孝敬雙親。

回到家鄉(xiāng)后，王鐵成曾受邀在鄉(xiāng)高級社工作過，后來就一直在家務農。王鐵成一生養(yǎng)育了8個子女，雖然生活窘迫，可他從來不向政府提什么要求。老伴去世后，他跟女兒王勤一家在一起生活。

“父親一輩子都不愿給國家添麻煩，而且也一直教育我們誠實做人，日子苦些累些都無所謂。”王勤說，父親的身體還可以，他的心態(tài)好，他常說比起犧牲的戰(zhàn)友，他已經非常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