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自牛村有牛命只識畫牛不吹牛

——記中國工筆畫學會會員、遂平縣美協主席趙尊清

□晚報記者   王瑩   文/圖

久聞遂平縣有個出了名的畫家，幾經輾轉，記者終于打聽到了：他叫趙尊清，現居北京，中國工筆畫學會會員、河南省美協會員、河南省花鳥畫研究會常務理事、遂平縣美協主席。

1月10日，遂平縣作協主席王中明告訴記者，趙尊清回遂平了。記者征得其同意后，驅車趕往遂平，在王中明的引薦下，見到了這位以畫牛著稱的“牛畫家”。“我本身就是一頭牛，來自田野，最終還要回歸田野！”趙尊清告訴記者，他以黃牛為創作對象，通過黃牛來表達他的精神訴求和文化思考，這是他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最本真的表達。

趙尊清的作品《荷風》。

趙尊清和他的作品。

做深耕生活的“牛”

趙尊清1954年生于遂平縣沈寨鄉羅池坑村，祖輩能寫會畫，受其影響，小小年紀的他就喜愛畫畫。“我的啟蒙老師叫趙致祥，是他帶領我走上繪畫之路的。”趙尊清說。

“村里來了一個走村串巷的民間花鳥藝人，畫得可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趙尊清說，13歲那年的一天，正在屋里臨摹畫的他被小伙伴的話吸引了，就隨小伙伴一起去看。只見那名藝人寥寥幾筆，一幅多姿多彩的花鳥字畫就呈現在眼前。趙尊清看得入迷了，就央求父親把藝人請到家中吃飯。隨后的幾天，趙尊清天天跟隨藝人學畫。這名藝人就是趙致祥。趙致祥臨走時，送給趙尊清幾幅畫和一些顏料。從此，趙尊清走上了習畫之路。

作為農村的孩子，貧困的家境根本無力負擔他畫畫的費用。沒有畫紙和顏料，在遂平縣設備廠上班的父親把工廠廢棄的圖紙收集到一起帶回家讓他用。勤奮努力加上天賦很高，趙尊清很快入了門。四樣屏、領袖像……他都畫得有模有樣。“文革”時期，趙尊清到遂平縣化肥廠機修車間上班。因他會畫畫，便被委以畫漫畫的重任，這讓他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畫畫。當時，他創作的《勞動最光榮》入選地區畫展，受到好評。

上世紀80年代起，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工廠開始轉入大生產，趙尊清在廠里畫畫的機會越來越少，這讓他很苦悶。幾經思考，他向工廠遞交了辭呈，回到家鄉種田。

初回農村，趙尊清對種地一竅不通，年年收入甚微。為了生計，趙尊清養過雞、捏過泥人……但最終都沒有成功。當夢想折翅于貧困，趙尊清不得不到外地謀生。

西平縣工藝美術館館長朱國學了解了趙尊清的經歷后頗為同情，誠摯邀請他在該縣美術館學畫玻璃畫。后來，趙尊清又被聘請到駐馬店繡花廠擔任設計師，后又被同行介紹到開封工藝美術館畫商品畫《清明上河圖》。

做踏實勤奮的“牛”

“是王少卿老師給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趙尊清說。

趙尊清在開封結識了專畫牡丹的河南著名畫家王少卿的兒子，并通過他的引薦見到了王少卿。王少卿對趙尊清帶去的一系列作品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仔細觀看后一一作了指導，同時，還幫助趙尊清篩選出一幅鄉土氣息濃郁的《紅梅雀群》參加河南省第七屆花鳥畫展，獲得二等獎。王少卿鼓勵趙尊清，要選擇創作重點，打造屬于自己的繪畫風格。

大師的點撥加之收入已穩定，趙尊清開始靜下心來思考自己今后的創作之路。

那是一個早春的傍晚，趙尊清徜徉在田間，四處望去，草木正在復蘇，村民正忙著春耕，不遠處，有幾頭剛剛卸去套的黃牛，有的臥在新犁過的地里悠然自得，有的俯首舔泛綠的小草，有的昂首向天悵然哞叫。此情此景，讓趙尊清內心深處對牛那種割舍不斷的情感油然而生，勤勞、樸實、憨厚、任勞任怨……這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動物，之于鄉村生活的重要性，以及所體現的精神與鄉村精神乃至中國傳統文化要旨的息息相通深深打動了他。多么好的題材啊！那一刻，趙尊清萌發了將創作重點置于畫牛的念頭。從此，他放棄所有空閑時間，踏踏實實、專心畫“牛”。

為了畫好牛，他花費4年的時間住在養牛戶家中，與牛朝夕相處，以創作者的身份去體察牛的表情、動作和姿態，有時他會與某只牛對坐一兩個小時，只為把牛的某個細節爛熟于心。他紙筆不離手，堅持天天寫生，積累了數千幅寫生稿。他也因此交了很多養牛的朋友。遂平縣車站鎮的張收就是其中一個。這個養了一輩子牛的農民，對牛的各種體貌特征了如指掌。

趙尊清聽說張收的事后如獲至寶，多次到他家中求教，張收被趙尊清的執著所感動，告訴他很多鮮為人知的常識：牛走路先抬哪只腳，爭斗時是夾著尾巴還是拖著尾巴……這些都確保了趙尊清創作的精準性。就這樣，一旦有了疑慮，他還會立刻回到牛的身邊。

清水玄墨伴十載，勤勉換得萬畝綠。2008年7月，趙尊清幾易其稿的巨幅工筆《群牛圖》問世。

做有感情的“牛”

“牛在家鄉曾是一大勞動主力，耕田種地全靠它。牛對農民的情感是質樸與純真的，而我，這頭來自于田野最終還要回歸田野的‘牛’，以黃牛為創作對象，是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最本真的表達。”趙尊清說。

2009年9月12日，“華夏牛魂·趙尊清工筆《群牛圖》長卷展覽”在中國國家畫院美術館舉辦。畫面清淡古樸、取自農村風物場景，以工筆細描為主，長121米、寬1.9米，主體描繪了姿態迥異的318頭牛。它們或俯首或昂頭，或行或停，或飲水或游戲；它們性情各異：活潑的、沉靜的、諧趣的、懶散的、郁悶的，活靈活現，惟妙惟肖。背景以清水玄墨再現鄉村所有自然的場景，幽遠之感呼之欲出。整幅畫卷即可獨立成章，又相互呼應，渾然一體。

《群牛圖》一下子征服了來自美術界的各方人士。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劉大為觀其畫后驚嘆曰：“其一造型準確，其二構圖精妙，其三鄉土氣息濃郁。”中國工筆畫學會原會長林凡、著名評論家夏碩琦等在京的20多位著名評論家和畫家就《群牛圖》專門召開作品研討會，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贊揚。他們一致認為，《群牛圖》不僅展示了牛的日常生活，也是鄉土文化的圖像再現，更是畫者對鄉村精神的深情表達，無疑是一道鄉村風情與藝術品位和諧呈現的美麗風景。

用情于筆墨之中，放眼于筆墨之外。 十年耕耘，碩果累累。趙尊清的作品先后人選中國美術家協會主辦的“全國第二屆中國花鳥畫展覽”“亞亨杯全國繪畫·書法精品展”“5·23全國美展”及文化部中國畫研究院主辦的“國際華人詩、書、畫、印藝術大展”“迎奧運全國中國畫大展”等數十個展覽并獲獎。

列夫·托爾斯泰曾說：“在自己心里喚起曾經一度體驗過的感情，在喚起這種情感之后，用動作、線條、色彩、聲音以及言詞所表達的形象傳達出這種感情，使別人也能體驗到這同樣的感情。”

做有思想的“牛”

在趙尊清的作品里，牛是閑適的、擬人化的。值得我們關注的是，他描繪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牛，沒有勞動中的牛。我們只能從一些牛套著韁繩的圖像中去體味牛的辛勞。趙尊清說，這是他有意而為之的。他深知牛的辛苦，因而讓牛像人一樣享受陽光、享受鄉村的美景、享受輕松的生活。

“如今鄉村大地上，已經很難見到牛的身影，牛進了飼養場，那種大自然中人與牛親密相處的場景已經成為回憶。鄉村，也已經不再是靈氣十足的鄉村，現代文明在改造甚至可以說是在踐踏有生命的土地。我們深知，人類的文明進步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也不可能為了自然而讓人類生活回到原始狀態，但人類離不開自然。那么，我們如何能最大限度地與自然親近？如何在現代文明之下盡可能地與大自然擁抱？面對全球化，本土文化如何在發展中堅守，在堅守中發展？”顯然，趙尊清的思考是多層次的，有現實性的，但終極是指向人類的生存和發展。他以百米長卷，昭示他對中國傳統人文精神的崇敬。

趙尊清從鄉村出發，從中國的傳統文化出發，進而思索現代文明下的人類生存狀態和精神取向。他生命內在的精神與牛所折射的精神是一致的，這讓他的創作堅定而充滿活力。他生于農家，從小生活清貧，向往富足美好的生活。可是，在他內心一直有一種焦慮，并隨著現代文明的步伐愈加強烈。

“我一年只畫10幅畫，多了就不精了。下一步我準備畫300幅以人民公社為體裁的主題畫，主要表現人民公社時期的農民工作和生活。”趙尊清說。在他看來，畫牛，處于生活的第一現場，以情感與文化相生的筆墨，以鄉村文化為思考的切入點，堅守筆墨的傳統，放眼繪畫的實時創新，是他一生的追求。

我們有理由相信，趙尊清的創作水平必將會再上一個新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