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劇新編歷史劇《陳蕃》——

歷史風云的鏡鑒

□ 仲呈祥

由陳涌泉編劇、河南駐馬店市豫劇團演出的新編歷史劇《陳蕃》是一出值得推薦的好戲。

    首先值得稱道的，是主創者那種可貴的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自覺地認識到地方歷史資源與文化資源的獨特優勢與價值，從而自覺地挖掘與配置地方獨特的歷史文化資源；自覺地認識并將地方獨特的歷史文化資源“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文明相協調”，從而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駐馬店這方水土，不僅有農民起義領袖陳勝，還有一個敢于與權貴污吏決一死戰的清官陳蕃。陳勝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陳蕃雖有典籍記載，卻少有文學戲劇作品抒寫傳揚。習近平同志指出，推進中國改革發展，實現現代化，需要哲學精神指引，需要歷史鏡鑒啟迪，需要文學力量推動。豫劇《陳蕃》在舞臺上塑造了陳蕃生動感人的藝術形象，幫助當代觀眾從陳蕃這個歷史人物的廉潔風貌和人格操守中獲取精神動力，從歷史的鏡鑒中獲取政治智慧，可以說是主創們用創作實踐，充分表達對這一精神的領悟。

    駐馬店市豫劇團是個小團，卻成功演出了一臺大戲，這個意義非同尋常。戲曲乃是中華民族審美把握歷史與現實的獨創方式，是中華民族一種獨特的生存方式，其間蘊含并傳承著中華民族的價值追求、道德觀念和審美情趣。地方戲曲生長繁榮的根基在市縣，市縣戲曲劇團的境遇和現狀，確實關乎著地方戲曲藝術的興衰。豫劇《陳蕃》從邀請陳涌泉擔任編劇，到請導演、選演員、聘作曲、美工，都實現了創作生產力諸要素的優化組合。值得一提的是豫劇表演藝術家李樹建，他身為河南省豫劇院院長，不僅關注本院各團新劇目的創作和演出，而且關注市縣一級豫劇團新劇目的創作和演出。駐馬店市豫劇團的經驗，對于促進地方戲曲的發展，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不過，我還是覺得豫劇《陳蕃》有值得推敲之處。它的題旨在于反腐倡廉，故事的結局是清官陳蕃贏得了勝利，符合中國觀眾傳統的“大團圓”審美心理。但以嚴謹的唯物史觀考量，無論是從陳蕃所處的封建社會的歷史必然性看，還是從有據可查的歷史真實性看，陳蕃都只能有悲劇下場。陳蕃的精神和人格都是美的，他在那個時代的失敗和被毀滅是必然的，惟其如此，才能給人以深刻的啟迪和警醒的震撼。兩相比較，究竟是一味順應中國觀眾傳統的“大團圓”審美心理、刻意讓陳蕃“勝利”好呢？還是還歷史以真實、正視淋漓的鮮血、直面表現陳蕃失敗被毀滅悲劇必然性更振聾發聵呢？這值得思考。

仲呈祥，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與建設工程文學教材編寫課題組主要成員,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原副主席、書記處書記，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藝術學科評議組召集人之一，教育部藝術教育委員會常委，原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副總編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10所高校客座教授，中國傳媒大學、中國藝術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導師，著名文藝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