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假亂真的“雕蟲小技”

——記民間木雕藝人高立功

□晚報記者   李楊   通訊員   宋超喜  文/圖

在他手里，生硬的木頭能變成葡萄、馬車、花轎、金魚、壽星……在他的手里，一塊塊暗淡無光的木頭能變得精致而有靈性。談起自己的手上功夫，63歲的高立功謙虛地說，這只是自己眾多愛好中的一個，談不上“藝”，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然而，高立功所說的“雕蟲小技”，并非真的只是“小技”。如今，隨著木雕藝人越來越少，木雕“小技”已被納入非遺之“大路”。 為能見到這位頗有名氣的民間木雕藝人，記者于近日赴新蔡縣采訪。

高立功雕刻的小型作品。

高立功的早期作品。

高立功雕刻的轎子。

以假亂真的“葡萄”。

高立功和自己的作品合影。

高立功雕刻的太平車。

小物件“以假亂真”

5月30日，記者來到新蔡縣高立功的家中。走進他家，房間里彌漫著特有的木香，讓人感覺仿佛進入了古色古香的藝術殿堂。

客廳里，擺放著他雕刻的作品，每一件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茶幾、靠背椅，也全是仿古木雕品。高立功饒有興致地向我們介紹起他雕刻的“中國龍”、“孺子牛”、“民間花轎”等作品。

走進高立功不到十平方米的工作室，記者看到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鋸子、刻刀、鉗子……以及一些叫不出名的工具。工作室內還擺放著為數不多的幾件作品。高立功說，大多數成品都被朋友拿走了，有的還沒做好就被“預訂”了。

在客廳的墻上，掛著幾串足以亂真的“葡萄”。高立功告訴記者，這是自己花了一周時間做的。為了形象逼真，高立功還特意在葡萄架的底部刻了一只蟲子。

“在木雕界里流行一句話——‘方寸之間見天地’。”高立功說，“越是小件的東西越不好雕。稍微懂木雕的人都知道，能做‘小件’的都能做‘大件’，而能做‘大件’的未必能做‘小件’。”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愿意做小體積的木雕作品了。高立功說，現在木雕家具市場廣闊，有時候雕小件物品比雕大件物品更費時間，所以一些會木雕的人都愿意把時間花在收益頗豐的木雕家具上。

自幼聰慧過人

“他對木雕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么多年來，他的愛好有很多，比如唱戲、拉二胡、練武、研究‘周易’等，但堅持下來的，就只有木雕和練武。”高立功的妻子告訴記者，平時，為了做這些“以假亂真”的小物件，高立功常常在工作室一“刻”就是幾個小時，為了不打擾他，自己有時候把飯做好了也不敢喊他。

高立功1952年出生在新蔡縣城。與其他男孩子不同，高立功從小便聰慧過人、心靈手巧，喜歡跟著長輩學做手工活兒。

1989年12月，從縣化肥廠下崗后，高立功為了掙錢養家，自己做民間工藝品布老虎，在廟會上賣。

當時，高立功做的布老虎不僅設計新穎，而且色彩鮮艷，在廟會上很搶手。“當時，我做的布老虎不賣完，其他賣布老虎的根本沒有生意。”提起當年布老虎的俏銷情景，高立功自豪地說，“當時一場廟會，我光賣布老虎，就有2000多元的收入。”

不過，布老虎的技術含量畢竟不是太高。同行們看高立功的布老虎賣得好，便托人買回仔細研究。慢慢地，高立功做的布老虎和同行們做的相比，不再具有絕對優勢了，高立功便把目光轉向了木雕。

醉心于“雕蟲小技”

2000年，高立功辭別家人，去江蘇省南通高紅木木雕廠，邊打工邊學習木雕技藝。由于他悟性好，善琢磨，能吃苦，很快就掌握了木雕技藝。

在跟隨師傅學習了幾個月后，高立功雕出了人生中第一件作品——一個手抱仙桃的老壽星。高立功的師傅看到后贊不絕口，他驚訝地對高立功說：“才學了幾個月就能雕得這么好，實在太難得了。”

4年后，雙手布滿老繭的高立功回到家鄉。

由于技藝超群，高立功在新蔡的名氣越來越大，可他仍醉心于“雕蟲小技”，喜歡雕刻一些小物件。多年來，他始終最注重作品的自然美，在雕刻每一件作品前，腦子里總會先有意象形成，之后反復構思，不斷推敲，讓天然的形態和人為的雕工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獨具匠心、刀法細膩，雕刻出來的木雕作品件件形象逼真，惟妙惟肖。

木雕刻工藝品，一般以質地較好的沉木、樟木為素材，要經過打胚、修光、打磨、打底、貼金、上色等十多道工序，道道不可馬虎。一尊真人大小的神像，往往要用四五天才能完工。“在眾多的手工木雕作品中，以人物類的雕刻為最難，因為人物類的五官雕刻最難把握，不但要求木雕藝人本身具有精湛的手藝，還要對該人物所需要表達的意思有深刻理解，才能將人物的神韻展現出來。”高立功介紹說。

從事木雕工作，如今高立功已練就了過硬的木雕功底，一塊木頭在他手里，要方則方，要圓則圓，隨意念而雕，從不用事先畫圖。隨著其手藝越來越精湛，不少人慕名而來，請高立功為他們雕刻。可高力功坦言，現在對他而言，雕刻已不再是為了掙錢，而成為自己的一種習慣，更是自己的一種藝術追求。

木雕技藝如何傳承

隨著對木雕的深入了解，高立功對木雕也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雕刻出的作品越多，越覺得需要接觸更多的元素，光了解木雕是不夠的，還要從文化、藝術角度汲取一些元素融入到木雕中來。”高立功說。

如今，木雕“小技”已被納入非遺之“大路”，路雖寬廣，但詩詞不賦、禮樂經滄海桑田，其“道”該如何附身于傳承人呢？說到木雕手藝的傳承，高立功坦言，從事手工雕刻這個行業的大都是年輕人，四十歲以上的老師傅就不多見了。這一行業算是體力活，而且對眼力的要求特別嚴格，因此很多師傅上了年紀就退出了這個行業。目前從事木雕的藝人，也大多以雕刻家具為主。

那么，未來“雕蟲小技”又該走向何方？能列入“非遺”名錄，并得以“傳承”，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是，如若躺在“遺產”名錄上，只能蟄居于唯土豪才能青睞的名貴木雕家具的擺設中，木雕技藝又該面臨怎樣的尷尬呢？

談到這個話題，高立功也很無奈。高立功說，自己已經準備把主要精力投注在木雕技藝的傳承上。

“在我的影響下，我弟弟正在鉆研‘微雕’，兒子也漸漸愛上了木雕。我希望今后有更多的年輕人參與到這個行業里，不只是為了謀生，更重要的是能讓這門手藝延續下去。”高立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