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   水

王太廣

我出生在宿鴨湖西岸練江河下游的河灣張莊。那地方，不是春旱夏澇，就是夏旱秋澇，洪水幾乎年年發，所以村里叫“發水”名字的人比較多。

修建宿鴨湖水庫時，俺莊是移民村，雖然向西遷移了十幾公里，仍處在練江河支流的草河灣旁。每年汛期時，我家門前草河里的水就往上漲，水大的時候，站在家門口就能看見河里奔涌咆哮的洪水。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我曾遇過幾次發水，一次是河水泛濫，家鄉成了汪洋國。我們在學校里出不了門，教室里的水腳脖子深，直至傍晚洪水退去后才回家。另一次是中午放學時水屯南邊寨海子里全部灌滿了水，是賈老師拉著我們的手通過了流水急湍的橋面。真正大的水當數震驚中外的“75.8洪水”。

1975年春天，我們觀看了彩色故事片《戰洪圖》。電影不僅描述了兇猛殘暴的洪水給人民生命財產造成的災難，展現人民群眾堅韌不屈，不畏艱難,頑強地同自然災害做斗爭的畫面,還再現了災區人民進行生產自救，重建家園的壯舉。說來也是巧合,到了8月初,尤其是從5日至7日，整天整夜連降暴雨，響雷一聲接著一聲，閃電一道連著一道。天像罩上了一層黑布，灰蒙蒙的，暴雨傾盆而下，一米之外看不清人影，對面說話聽不見聲音。天空像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水直往下倒，房屋檐上的雨水根本流不及。如果用洗臉盆去接水，從屋里往外一伸，手再縮回來就是一盆。俺莊有個婦女這時生個小孩，他父親說：“天天下瓢潑大雨，就叫個‘潑’吧！”

令我難忘的是8日凌晨三點來鐘，突然聽到生產隊保管員李維典聲嘶力竭地高喊：“水來了，快點起來到牲口屋前邊打口子呀！”我呼一下子起床，掂起鐵锨就順著河沿往西跑。當時的河水已漲滿槽，洶涌澎湃地往東流。我們才挖幾锨土，水已漫至腳面，開始往莊里邊灌。隊長辛鳳林當即立斷，讓幾個男勞力把飼養室的牲口牽到沫子堆上，讓群眾往莊后邊的駐新公路（主要是路基高）上轉移。

我跑到家里時，屋里的水已漲到腿肚深。爺爺和母親正在從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