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社會問題的成功探索

——評劉康健短篇小說《溫馨提醒》

王太廣

當《小說選刊》2013年第三期從《青春》雜志上選發了劉康健創作的短篇小說《溫馨提醒》之后，在讀者中引起反響，駐馬店市區各個報刊亭告罄，我不得不在劉康健的博客上進行閱讀。

讀罷小說《溫馨提醒》，感到這是一篇主題鮮明、文字流暢、耐人尋味、語言幽默詼諧、敘述從容自然、情節引人入勝、結構布局合理、人物各具特色、讀后受益匪淺的優秀作品。反映了作家豐厚的生活積累、長期的文化積淀、獨特的審美視角以及對人生、對社會、對城市、對農村深邃的洞察力，同時，也體現了作家強烈的民本意識和直面社會現實的社會責任感。

進入新世紀以來，當代小說創作出現了令人關注的敘事轉向，各種審美流派的文本實驗走向式微，而立足于對當代人生、現實社會生活體驗、審美情趣與精神追問，成為眾多小說家自覺的藝術選擇。對現實社會底層生活人群的關注，對人生、人性、人群的解讀，對社會熱點問題的追蹤、探尋、剖析，重新成為作家參照與闡釋的對象。短篇小說《溫馨提醒》，與這種文學語境密切相關，與現實主義的創作趨勢和創作特點相聯，與反映社會問題的題材相近。小說雖然只有一萬多字，但凝聚了作家對當代社會現實生活的理性洞察，傾注了對大時代背景下紛繁多變的城市生活圖景的細微刻畫，折射出社會轉型時期人的價值觀念與道德體系重建的艱難與困惑，彰顯了文學作品應有的道德訴求與感化功能，對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傳遞正能量、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國夢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著名文藝批評家雷達曾不無憂慮地指出：“新世紀小說首要的還是如何親近讀者和親近時代的問題。”對于反映和揭示社會生活、社會現象、社會問題的小說而言，應該說現實生活為小說家提供了廣闊的視野和豐富而新鮮的素材，讓作家們可以寫出深受讀者喜愛的作品。然而，近年來卻鮮有振聾發聵的精品力作。劉康健的小說擅長貼近社會底層、反映時代，從《性病在中國》到《輝煌的幻滅》，從《橫山風情》到《走出黑暗》、《哈哈鏡中人》，以及最近榮獲“首屆杜甫文學獎”的《創世紀》，都是以其高超的手法、獨特的視角、流暢的文筆向讀者展示社會底層勞動人民在災難面前所表現的堅強的性格、承受苦難的能力，在社會轉型時期的觀望、迷茫、本性、奔波和期盼。從而，贏得了廣大讀者的認可，滿足了讀者的審美需求，成為膾炙人口的精品佳作，形成一種“康健現象”，尤其是《溫馨提醒》更具有代表性和說服力。

小說的靈魂是主題。讓小說的靈魂像早晨的太陽一樣刺目、一樣震撼人的心靈，從而使小說的靈魂進入人的靈魂，給人以感官的刺激和心靈的洗禮，這是眾多作家追求的目標。劉康健摒棄了突然發生某一駭人聽聞的重大社會事件、驚動四面八方的社會新聞這種常見寫法，選擇了一個搓澡工黑娃在城市、在“亞龍灣洗澡中心”耳聞目睹的生活情景，以他從“潘記燴面”的墻上所看到的“溫馨提醒，請保管好自己”這句無關痛癢的廣告語，作為貫穿全文的主題。讓“溫馨提醒”連續出現了九次：“請保管好自己”、 “保管好自己？自己有什么好保管的”、 “為什么要提醒大家保管好自己呢”、“保管好自己，這是怎樣重要的大事，我怎么能當成兒戲呢”、“我得保管好自己”、 “我悟出了一道理：普通人成堆的地方，肯丟東西；豪華人的地方，保險”、 “保管好自己的錢物”……這類詞語連續出現，而且每次的寫法不同，語氣不同，側重點也不同，呈現循序、遞進的特點，在整個敘事過程中警鐘一樣反復響起，不絕于耳，余音繚繞。不僅顯示了作家深邃的思想境界和高超的表達技巧，更重要的是在內容上拓寬了反映現實生活的廣度，在結構上有利于突出主題的深度，在前后故事的聯系上擴展了讀者想象的空間。讓讀者在閱讀時既能受到精神的熏陶，又會思考如何關心社會底層人群的生活、生存和娛樂。

在重要的社會轉型時期，面對文化多元化等外部環境的挑戰，小說如何反映現實生活，如何通過小題材揭示社會問題，如何創作出具有文化內涵、生活情趣、藝術感染力、引領時代潮流、喚起社會關注、讓人民群眾滿意的作品，是劉康健的不懈追求。他在《溫馨提醒》小說中，通過搓澡工黑娃的所見、所聞、所悟，以特定的現實生活為背景，通過平凡的人物、平常的工作、平靜的生活，反映社會底層人群的生活狀態和精神追求，揭示社會轉型期大背景下紛繁多變的城市生活。小說從“人都發霉了”這句話，說明底層社會的人群缺乏陽光、缺少溫暖、需要關心、關愛和幫助；從“這年頭離開領導什么事也辦不成”，說明各階層都有利益集團，有什么好處都讓有實權的領導把持著，想辦事得打通領導這個關節；從“我看到了斜著貼在墻上的一條標語：‘溫馨提醒，請保管好自己’”，認為“城里人洋氣，非要寫在紙上”，為什么不像農村人把標語貼在墻上呢；從質疑“保管好自己？自己有什么好保管的？”片面認為只有“閑得蛋疼的城里人才會這樣想”；從“‘溫馨提示’像一粒草芽鉆出來，與發毛的心情攪到一起，心里有點糾結”，到認為“城里人這么聰明文明，決不會胡說八道的”；從“‘溫馨提示’讓我有點瘟心”，到進城后見過的幾件事：3歲的毛蛋被人販子光天化日之下拐走，流浪兒一覺醒來被人偷偷割掉了腎，搓澡工掙來的血汗錢被警察沒收，按摩女被迫失去在城市生存的卑微機會……都說明社會治安形勢的嚴峻，一些人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泯滅，個別官員的精神空虛、奢侈腐化，社會缺乏公平正義、老百姓就業難等社會問題。

《溫馨提醒》就是通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小事，揭示了社會大問題，體現了作家對農民工生存狀況的關切、關注和憂思，以及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受后工業化擠壓所面臨的生命走向，同時也反映了當代人的思想變化、理想信念、價值取向和內心世界的軌跡，可謂小題材、小人物揭示社會問題大視角、大主題，寓意深刻，影響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