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廣

前天，幾位朋友相聚，其中一位朋友說了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僅在場的人產生了共鳴，同時也勾起了我對童年生活的回憶。

農村孩子的生活是艱苦的。那時候農村是大集體，社員靠工分吃飯。天剛蒙蒙亮，大人就上工了。大部分農村家庭的父母都為了不耽誤小孩上學，總是早早起床提前把飯做好；有時饃（紅薯）尚未餾好，只要聽到鐘聲或生產隊長的喊聲，就得上工了。剩下的只有靠農村娃自己來做。把饃餾好后，放在笊頭里，然后再用餾饃水做稀飯。雖然吃不上炒菜，但豆醬、蒜瓣、洋蔥都可以就著饃吃，而且嚼著很香。到了中午放學后，有時父母干活尚未收工，自己就得動手做飯。同時，還要給豬剁食、給雞拌食。有時到了夜晚，生產隊需要加班，農村娃放學后只好拿塊干饃、喝點涼水就去學校上晚自習了。

農村孩子的家務活是艱難的。只要是星期天或節假日，農村孩子就要剜野菜或者到河溝里撈雜草喂豬、拾煤渣、剁豬食、推石磨等。到了十幾歲以后，個子長高了，就要跟大一點的伙伴去割草、拾糞。到了麥收季節，就要割麥、踩車、拉麥、拾麥穗，在麥場里攤場、翻場、起場、攏場、打落、掃場，待麥場里的活干完了就要跟在犁子后邊點種玉米、幫耬、耩大豆，或者撒芝麻、撒綠豆、撒紅小豆。為大人送種子、送化肥。到了秋忙假，農活更忙，既要砍高粱稈又要砍玉米稈，還要收芝麻，更要割豆子。割豆子時雖然戴上手套也經常扎破手，而且腰彎得疼，不得不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前行。最繁瑣的是割紅薯秧子、刨紅薯、拉紅薯、削紅薯片子、曬紅薯干子等。如果大人犁地、耙地，小孩子們就得站或蹲在耙上壓耙，這樣能使坷垃更碎些，便于播種、出苗快，但蹲在耙上面兩腿直麻、危險性很大。

多苦多難家庭的生活是艱辛的。好的生產隊吃飯問題不用發愁，窮的生產隊大部分家庭就得省吃儉用。如果哪個家庭有病人，不僅掙工分的人少，肯定是個缺糧戶，而且債務不輕；如果兄弟姐妹多，都去上學的話，父母肯定供養不起，大的首先要失學。如果遇上喪父、失母或失去雙親，兄弟姐妹都要相依為命，提前挑起家務的重擔。有的家庭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有的穿的衣服是補丁摞補丁，甚至露著肉。

當然，30年前農村孩子的生活狀況是這樣。后來，農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村經濟有了較快發展，農村生活水平有了一定改善，但農村孩子的困境依然與城市兒童差距較大。農村孩子上高中或大學交不起學費的依然不少，吃飯買不起菜，光吃米、饅頭、喝開水、吃咸菜的較為普遍。農村孩子與城市孩子在生活待遇上的差別是不爭的事實。

有人說萬貫家產是財富，有人說健康是財富，還有人說知識是財富。我不敢妄加評論，但我知道苦難確實是一所最好的學校。窮人的孩子不可小瞧，因為他們無資無本、無依無靠，能吃苦、能忍耐，橫不比、豎不攀，腳步扎實、辦事穩健，只有前進，沒有退路。所以，干什么事情都能比別人付出多，更敬業、更勤奮，具有堅強的意志和堅韌的毅力，具有較強的適應性和創新性，具有不干出個樣子誓不罷休的決心。我看還是《紅燈記》中李玉和唱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