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廣

春節前夕，水屯鎮舉行“迎新春同鄉聯誼會”，我應邀前往。到場一看，不僅有水屯籍在外工作人員，還有不少鎮、村干部。時隔30多年，當年的大隊干部已所剩無幾。與他們相處，免不了談起當年的往事。

那時候大隊干部跟社員一樣，都是靠工分吃飯，不同的是，大隊干部有固定的工分，不用每天下地勞動。大隊干部主要由黨支部書記、副書記，會計主任等組成。大隊干部的工作很忙、任務很重，要經常去公社、縣里開會，回來后還要傳達、貫徹、落實會議精神。他們大多是晚上開會抓革命，白天促生產。

我們水屯大隊的薛明法從“文革”開始就擔任大隊黨支部書記。他出身貧苦、根正苗紅、思想進步，上面怎么說他就怎么做。給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年夏天大旱，薛明法到公社參加抗旱保秋會議。會議結束后，薛明法碰到三隊隊長賀大才，順便問：“大才，你隊的莊稼澆了嗎？”賀大才回答：“焦了。”薛明法心想，這家伙工作真積極，公社剛布置就行動了，隨口又問：“澆多少了？”賀大才回答：“焦一半了。”

過了幾天，薛明法想了解抗旱進度，找到賀大才問：“你隊的莊稼澆多少了？”“焦完了！”賀大才回答。薛明法高興地說：“走，到你隊里看看去。”

剛走不遠，看到路邊的玉米地里一片焦黃，薛明法覺得不對勁，轉身問賀大才：“這是怎么回事？”賀大才理直氣壯地說：“你問‘焦’多少，可沒說是澆水的‘澆’呀！”薛明法氣得啞口無言。

大隊干部中的關鍵人物，也叫“實權人物”，是大隊會計主任。當會計主任不僅要算盤打得好，賬做得好，而且對各種賬目必須一看就明，對新事物一聽就會。上世紀70年代農村實行“賬改”工作，幾百個大隊的會計被集中到汝南縣培訓。最難、最讓學員們搞不懂的就是如何算生產隊收獲的大豆打成油這筆賬了。只有水屯大隊的會計崔玉嶺一聽就懂。當人們向他請教時，他說：“根據記賬的要求，收獲大豆要先入庫折算出價格入賬，把黃豆拿出去打油要先出庫，再計入暫收的其他賬目上，油打出來要記三筆賬：一筆豆油折價入庫、一筆豆餅折價入庫，還有升溢、損耗要單獨記賬……”經他一番講解，不僅使眾多學員茅塞頓開，連縣財政局、縣農經站的輔導老師也很佩服。從此，崔玉嶺在水屯公社名氣大振。

大隊干部除了要干好本職工作外，還要陪上級來的客人吃飯，關系好一點兒的就領到自己家里吃。大隊干部從來不問公家有無補助，都是盡最大的努力招待客人，有好面不吃雜面，有葷的不吃素的……錢少買不起好酒，就到供銷社或大隊代銷部買紅薯干酒或散酒，目的是把客人灌醉，以顯示自己的熱情。

大隊干部就是這樣辛辛苦苦若干年，上傳下達不得閑。他們與社員相比，無非是見識面寬些，結交的人多些。到了年紀大的時候，他們該退就退了。令人欣慰的是，近年來，黨和國家對當過不同年限的村干部實行不同標準的生活補助、養老補貼等，這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安慰和補償吧！